70、只會是你

    以及,餘惟那句想要幫他撐一輩子傘的喜歡。

    眼底浮出幾不可見的笑意?,倒春寒的溼冷好像也沒那麼刺骨了。

    為了不讓眼前?那位傻子真的在原地生根,溫別宴牽動?嘴角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聲音染著?雨水的透徹,清冷空靈得好聽?。

    “為什麼沒有去上課?”他問他。

    “因為......考試考得有點累了。”回答的聲音嘶啞得厲害,似乎吐出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溫別宴沒有拆穿他漏洞百出的謊言,停頓了一下又問:“怎麼連手機都沒有帶回去?”

    餘惟:“忘記了。”

    溫別宴:“那你現在是準備去哪裡,回學校拿手機嗎?”

    “不是。”餘惟搖搖頭,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掌心被指甲嵌得生疼,手背都是明顯的青筋:“不是回學校,我就是,想去找你。”

    溫別

    宴哦了一聲:“找我做什麼?”

    “我做了很多菜。”

    “嗯?”

    “很多,做了很久,沒有放蔥,也沒有放很多辣椒,我嘗過了,味道還行,我......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餘惟說不下去了。

    喉嚨收縮發?緊得澀疼,他遠遠看?著?溫別宴,“喜歡”兩個?字脫口而出後?就彷彿忽然失去了語言能力,什麼也說不出來。

    憋了太?久的酸澀觸及臨界點後?衝出門閘,翻騰著?從鼻樑一直湧上,轉瞬便將他一雙眼睛刺得通紅。

    他撒謊了。

    他不去上課根本不是什麼考試太?累,只是因為害怕聽?到最不想聽?見那句話所以很慫很沒出息地選擇了逃避。

    沒有帶走手機也不是因為忘了,只是不敢帶,怕收到不想看?的短信接到不想聽?的電話,更怕自己會忍不住破釜沉舟主動?打給他。

    飯菜他確實做了,也確實嚐了,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好不好吃,每道菜塞進?嘴巴都是一樣的澀然,什麼味道也吃不出來。

    餘惟一直覺得他早就已經攢足了勇氣面對一切暴風雨,結果臨到頭了,才發?現原來只是高估了自己,狂風來得太?突然了,他被撞得手忙腳亂,完全沒有準備好要怎麼面對。

    那天考完試上的最後?一節課比他這十幾年裡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煎熬。

    他坐在溫別宴身邊,像一條被巨浪擱淺的游魚一般提心吊膽地呼吸,腦袋空白,回去的路上卻控制不住將所有最壞最難以接受的結果都設想了一遍。

    想得越多,害怕的情緒也積聚得越多。

    一直懸在心臟上方那把透明的劍忽然有了確切的形狀,劍刃鋒利泛著?寒光,稍微不注意?落下來,就能輕而易舉將心臟切成?兩半。

    一天一夜不知道怎麼捱過去的,在家裡呆不住了,索性就出門晃悠,漫無目的地晃著?晃著?,一抬眼才發?現又晃到別人小區裡來了。

    或許還是這條路走了太?多次,太?熟悉,大腦接收不到確定指令,便自動?將這裡設置成?了目的地。

    又或許其實沒這麼多原因,只是很單純的因為,這裡有他最喜歡的人在,靠的近一點,才能感覺到一點心安。

    他在樓下像個?無頭

    蒼蠅一樣在樓下轉了很久,轉累了就跳上花臺垂個?腦袋蹲著?,像個?弄丟了牽引繩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中途有好心的老奶奶看?見了,還主動?問他是不是忘了帶鑰匙,外面太?冷了,要不要跟她?上樓先坐坐。

    他勉強笑笑說不用。

    哪是忘帶鑰匙,他根本就沒有鑰匙。

    明黃的路燈照亮溼漉漉的地面,好像連地上也泛著?燈光,看?起來很溫暖的顏色,實際冷得人連哆嗦都打得不利索。

    餘惟漫無目的地等?了許久,最後?還是默默離開了。

    他想,宴宴現在一定很生氣。

    生氣他在他剛失憶的時候那麼使壞捉弄他,生氣他一直沒有告訴他實話,生氣他讓他跟一個?一直那麼討厭的人談了這麼久的戀愛......

    他真的太?壞了,現在等?來了現世報,活該被教訓。

    他得給宴宴消氣冷靜的時間,也要給自己多點準備的時間,準備好了,才不至於在宴宴冷冰冰對他送出一聲滾時就心態爆炸。

    宴宴總說他很厲害,萬能得什麼都會,什麼都能解決,也是沒有自知之明,聽?得多了,竟然真的以為自己有多厲害。

    到現在被打回原形了,才發?現什麼萬能都是吹出來的,他其實差勁得要命,就是個?又慫又差勁的膽小鬼。

    他出了小區,一個?人摸去吃了海鮮粥,再一個?人慢吞吞走回家,洗澡,上床,然後?睜著?眼睛又失眠一整夜。

    凌晨迷迷糊糊似乎是睡著?了,捱到中午醒過來起了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心裡還惦記著?那頓約定好了卻沒能實現的晚餐,呆坐了一會兒就鑽進?廚房一通忙活,手忙腳亂了大半天才做好一桌子菜。

    洗洗手拉開凳子在空蕩的餐桌邊坐下,味同嚼蠟地只嚐了一口,憋了許久想要立刻馬上見到宴宴的衝動?被歪打正著?觸碰到開關?,終於壓制不住了。

    承認了,不管把逃避的理?由端得多冠冕堂皇,追根究底,他根本就是接受不了這樣突如其來的分手,接受不了宴宴不理?他,討厭他,不再喜歡他。

    “宴宴。”

    他通紅著?一雙眼睛站在雨幕中,唇色泛白,落在他傘上的雨水似乎格外冰冷,凍得他的聲音都在

    幾不可聞地發?抖。

    “我後?悔了,我不想答應分手,我就是傻逼了才會說出那種話。”

    “你太?好了,太?討人喜歡,我自制力差,所以你對我笑一笑,我就栽進?去了。”

    “我喜歡你,很喜歡,超級喜歡,喜歡的要命,只要一見不到你,我就比語文考試拿零蛋還要難過。一想到你會跟我分手,會不喜歡我,不願意?再靠近我,我就覺得有快死掉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