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當年 作品

17、16

    曾如初聽著心裡一咯噔,立即道:“我要去看舅媽。”

    說著,就摸出手機要給袁安打電話請假。

    “沒什麼大事,都老毛病了,”曾繁清解釋,“你週末放假去看,今天乖乖去上學。”

    曾如初站著不動,手機也不放下。

    曾繁清知道她乖倒是乖,但脾氣有點倔,只好又哄了她兩句,“你舅媽沒白疼你,你比你哥孝順,但真沒什麼事,說不定今天你一放學,你舅媽就回來了呢。”

    在學校一上午,曾如初都懨懨的。

    中午給沈鄰溪打了個電話,問了下情況。

    沈鄰溪說是子宮肌瘤引起的,但這是良性腫瘤,沒什麼關係。

    就是比一般的要大一些,現在有了點感覺,需要做個小手術把它切掉。

    沈鄰溪一直跟她強調是“小手術”。

    但曾如初還是不放心,自己後面在網上有搜索了一些信息,看了許多資料才確信它不是特別嚴

    重的問題,很多女性都可能有這個問題,一般體積不大的話可能也不影響什麼。

    沈鄰溪還跟她說,手術要做的話,可能週末就要做,她不想拖著耽誤事。

    --02--

    這兩天班裡都在唸叨傅言真比賽的事,所以曾如初也知道他比賽也是週末。

    週六團體賽。

    週日個人賽。

    一共兩天,在省體育中心舉行。

    所以,她應該不能去看他比賽了。

    稍稍一想,人家肯定也不缺她一個觀眾。

    李夢鹿她們都自組織了一個啦啦隊,聽說還有別的班、別的學校的同學會過去。

    她去不去也沒什麼所謂,還是舅媽重要。

    後面,一連兩天,傅言真都沒再群裡露頭。

    給人感覺好像是在專心訓練。

    身體不在場歸不在場,可他名字從不會缺席。

    一來雅集,曾如初就在各個場合聽到他的事蹟,聽到最多的場合是女衛生間。

    女衛生間的上空,幾乎每天飄著關於他的各種八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曾如初一般也就是碰巧聽個樂,左耳進右耳出。

    就是有點好奇,當事人自己聽到會有什麼想法。

    週四中午,趙允恬拉她去粵菜館裡吃飯。

    這姑娘最近長了兩顆青春美麗疙瘩痘,為了青春能更美麗,趙允恬決定和“麻辣”做個短暫告別。

    餐廳裡,她們前面一桌好巧不巧是前兩天和陸州同在一起的女生,隔壁三班的班花。

    幾個女生圍一桌,說說笑笑,聲音沒有掩飾,大大咧咧地甚至像是故意說給人聽的。

    “我聽文科班的同學說,左昕晗現在這兩天晚自習都不上了,要過去找傅言真呢。”

    “她還要去看他比賽啊?”

    “切,都被甩了,還不要臉的往人跟前湊,賤不賤啊。”

    “賤不賤”是那班花說的,其他幾個女生曾如初不認識。

    說話的時候,那班花一臉鄙夷。

    班花像是覺察到什麼,回頭看了眼,剛好和趙允恬視線撞個滿懷。

    她“操”了聲,帶這幾個女生走了。

    幾人走後,趙允恬拿著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飯盆,笑眯眯的,跟說書的老大爺似的,“就陸州同找的這班花啊

    ,別看她現在一口一個‘不要臉’、‘賤不賤’的說左昕晗,高一那會,她不也有陣子天天來我們班找傅言真。”

    曾如初視線從飯菜裡移開,抬眸看了她一眼。

    “傅言真都不帶看她一眼的,說到底,還不如左昕晗呢,”趙允恬嘖了聲,“這女的在傅言真他們那幾個男的跟前說話嗲的不行,裝嬌弱小白花,背地裡這髒話說的比沈逾那狗東西還順溜。”

    “……”

    趙允恬說完這兩句,心直口快地表達完對人的瞧不上後,就沒再開口繼續了。

    懶得叨叨她。

    等好半天,沒等到趙允恬下文,曾如初壓不住好奇,開口問了聲:“她……找傅言真幹什麼?”

    “耍個朋友唄。”

    趙允恬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夾了根小菜芯到碗裡,就瞅了兩眼,卻蹙了好幾下眉,對她這口味偏重的人來說,確實有點難以下嚥。

    粵菜比較清淡一點,這菜芯的顏色都是碧綠的,像從水裡焯了一下就撈上來一樣,盛放它的盤子裡都沒見半點油花。曾如初反正能吃出了點鹽味,砸吧砸吧還有一點蒜香,她不挑食,還挺喜歡這清淡可口。

    趙允恬要蘸點生抽才能將它嚥下,一番心理鬥爭後,最後好歹是沒浪費。

    將東西嚼完,她才又開口接著道,“還能聊數學最後一大題答案是多少啊?”

    曾如初也夾了根菜,似是不經意地一問,“那談成了嗎?”

    “沒啊,連傅言真的邊都沾不到。”趙允恬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想笑,吸了口氣,她平緩了下笑意,學著那日傅言真的語氣,“我不喜歡飛機場,也不喜歡腦殘。”

    “你說損不損,”趙允恬笑的樂不可支,“他就當著她的面這麼說,旁邊還有很多人,把人說的差點沒哭出來,一點面子都不給人。”

    曾如初:“……他為什麼要罵人腦殘?”

    不懂他一個看書就犯困的學渣渣,怎麼好意思說別人是腦殘。

    “哦,”趙允恬想了想,“好像是那女的,數學考試考了個八分?”

    曾如初:“……”

    那確實,好像,有一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後面啊,這女的再也沒來過了。”趙允恬一想到當時的場面,笑的肩膀都在顫。

    不知道為什麼,傅言真不在的時候,她卻總想到這個人。

    一看到身後那空蕩蕩的座位,腦海裡就有他那張蔫壞的臉。

    也許,是因為一天聽了太多次他的名字吧。

    --03--

    轉眼到了週五。

    晚上照例是陳叔來接她。

    路上,陳叔問她在雅集待的怎麼樣,習不習慣之類的話,她都回答說“挺好的”,也主動跟陳叔搭話,問他女兒在學校怎麼樣、大學是不是很漂亮之類的問題。

    陳叔一說到他女兒就感慨萬千。

    說他這樣一個給人開車的,能有這樣一個爭氣的女兒,是真的造了福。

    不知不覺地,陳叔跟她說了很多關於他女兒的事情,一說起來,眼睛笑眯眯的,眼裡都是光,臉上也都是自豪。

    後面又談到他女兒的室友的情況,說有人父母是大學教授,一家子文化人,還有人家裡開公司的,很有錢,只有他是個寒酸的小司機,給女兒丟臉了。

    曾如初抿抿唇,一板一眼地去安慰他,“可司機也是靠自己的勞動掙錢的,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每個正經工作的人都是社會的螺絲釘。”

    陳叔被她逗笑了,“我女兒也說過差不多的話,你們都是好孩子。”

    但還是又嘆了口氣,“但不管怎麼說,我這個做爸爸的,還是沒給她長臉。”

    倆人聊天聊的好好的,她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曾如初嚇了一個激靈,低眸一看,竟是傅言真打過來的。

    “……”

    他打電話來幹什麼?

    不是明天就比賽了麼。

    曾如初抬起眼,一臉警惕地看了眼陳叔的後腦勺,一時很慶幸她坐在後座而不是副駕駛,所以陳叔肯定看不到她手機屏幕。

    不過,就算看到了,應該也沒關係。

    她沒給傅言真備註,就一串光禿禿的數字。

    想都不帶想的,她按了拒接。

    等紅燈的間隙,陳叔隨意地問了句:“怎麼不接電話呢?”

    曾如初:“……”

    她哪敢接啊。

    今早忘帶耳機了,聲音肯定會漏點出來。

    “嗯?”陳叔以為她沒聽到,又問了句,“怎麼不接電話呀?”

    “打錯了。”曾如初應了聲。

    “哎,現在這隱私洩露就離譜,”陳叔說,“前兩天去看了房,就填了個信息,這幾天好幾個中介,天天打電話給我推銷。”

    曾如初連連點頭,“就是,離譜。”

    說完,視線往下一瞟,放在膝上的手機,屏幕竟又亮了起來。

    傅言真發來一條短信。

    就一個問號。

    曾如初覷著這個問號,不知道他為何這麼喜歡這個標點符號,想了想,打了一行字:[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但腦子裡突然冒出昨天那班花說的話,這幾天左昕晗天天去看他。

    手莫名其妙地,將剛打好的字,又一個一個刪掉。

    這人找她能有什麼好事嗎?

    想想就知道,就是閒的發慌找她逗樂子,看她這轉學來的外來人口好欺負。

    她將手機塞進書包。

    不管他。

    晚上回家,直到作業寫完了,她都沒給傅言真回消息。

    --

    活了十八年,傅言真第一次給人打電話人不接,發短信也沒見個回。

    向來都是他這麼對別人的。

    有道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到他自己這兒,才知道這滋味真他媽不好受。

    隔一會兒,傅言真就要撈起手機看一眼,起先是真的等人回,後來開始較勁,他倒要看看這人回不回。

    但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人還真就不睬他。

    早就想給她打了,想聽聽她的聲。

    白天知道人不會接,好學生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要從知識那裡獲得力量,好早日成為祖國棟樑。

    但這大晚上的,不都放學了?還不接?

    靶子被射的亂七八糟,神射手連三環都射了好幾個出來,連一起訓練的人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比他大一點的韓紳剛抽完一支菸進來,身上都是菸草味,一抬眼見他又在翻手機。

    “這是等誰電話呢?”他問了句。

    傅言真沒理會。

    韓紳也不在意,這個點教練也回去洗洗睡了,眼下就他和傅言真,一時沒了規矩,在訓練室裡就摸出了煙盒,敲了一根準備點

    上。

    手剛沾上打火機,傅言真冷著雙眼看了過來。

    雖然平日裡傅言真喊他一聲“師兄”,但他們之間明顯沒有什麼森嚴的等級輩分關係。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平日吃飯都是這公子哥付的錢,腳上的鞋子還是他穿剩下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