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楊廷 作品

第355章、皇帝小題大做?


                 皇帝讓錦衣衛遣人徹查是什麼概念,塔娜是不明白的,但御書房內的其他臣子無不膽戰心驚。

  “陛下!萬萬不可!”楊慎第一個開口,面對怒不可遏的皇帝仍舊錶情堅定,“有天風不假,遭災了也不假!雖然蘇州一府所報災情尤為嚴重,也不能說便是另有隱情!事情如何,自有應天巡撫、督糧郎中、監察御史可去查證!錦衣衛南下,沒有隱情也查出大患了!”

  朱厚熜頓時盯住了他。

  皇帝的眼神很冷冽,張孚敬不禁看向了楊慎:還是像在廣州府時那樣猛啊……

  楊慎並不退避,繼續說道:“臣知道,陛下是擔憂南直隸及三省諸府州今年概由北京戶部徵收糧賦,底下人會有些什麼小動作。即便如此,國務殿既設,糧賦事便是臣分內職責,臣自會辦好!區區一府奏報,陛下何以如此大動干戈,連費總輔、張國務和臣都一同召來詢問此事,還要遣錦衣衛徹查,竟已認定這就是一樁大案了?”

  費宏同樣側目:楊廷和,你這兒子……脾氣跟你好不同啊。再想想當年之事,真親生的嗎?

  現在楊慎是直接剛皇帝了,怪他小題大做。

  更重要的是,隱隱指責皇帝不該這樣輕易插手已經放權下來的一些民政。

  楊慎說完這些話之後,御書房內就寂靜無比。朱厚熜自己的呼吸,反倒發出了最大的聲音。

  “照你這麼說,蘇州府可能就是真的遭了那麼重的災?”過一會之後,朱厚熜竟平靜了一些,淡淡地問了一句。

  “如今已是嘉靖八年,誰人有膽如此猖狂?”楊慎毫不猶豫地抬了抬眉,“即便不全因為天災,這人禍,查下去只怕也查不出什麼,反而查到當初清整水利一事上。”

  “……清整水利?”朱厚熜有點意外。

  楊慎點頭:“蘇州府奏報雖然只提了一句,但以陛下之聖明,應當留意到了才是。臣知道陛下因為年初安嬪及皇子一事常懷憂鬱,陛下重情,臣深感敬佩。然則國事千頭萬緒,萬不可因此草率處置!”

  陸炳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楊慎:好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陛下確實對於安嬪難產去世一事一直耿耿於懷。宮中都知道這些,所以鮮有人敢提這一點。現在楊慎不僅當面提了,還是在皇帝本身就暴怒的情況下提的,甚至怪他不該失去理智、草率處置國事。

  朱厚熜也愣了一下,然後反倒更平靜了,默默不語。

  楊慎提醒完,他也想起來蘇州府奏報中確實提了一句:前兩月間的颱風和帶來的風浪,摧毀了一些海堤、河堤,這才沖毀了不少良田。如今統計結果出來,蘇州府今年糧賦只能徵到定額的七成,還要賑災。

  若說憑什麼其他府州沒這麼嚴重,那麼就是蘇州府在之前清整水利的過程裡工程有問題,畢竟今年的颱風並非是從蘇州府那裡登陸的。

  而清整水利如果有問題,當時派到南直隸的巡水御史,那可是最初一批受信重的新法干將,如今已經位列工部正四品總司。

  朱厚熜總算明白了楊慎的意思,把目光看向了張孚敬和費宏。

  看到皇帝的目光又冰冷了一些,費宏苦笑一聲:“陛下,用修言之有理。實情如何,南直隸雖不是一省、沒有設都察司,應天總督和淮揚總督也都撤了,但畢竟還有應天巡撫和巡按、監察。莊稼毀了三成,那他們是不敢作假的。無論如何,徵糧、賑災,這兩件事要辦。查下去嘛……”

  朱厚熜默不作聲,又看著張孚敬。

  “……陛下,新法自嘉靖元年從廣東試行至今,算一算也有八年了。八年時間,自已再無什麼新黨舊黨之分……”

  朱厚熜終於開口了:“何不把話說明白點?不就是又伱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嗎?”

  所有事,最終都會回到人上。當初的新法干將,走上了穩定的升遷通道。這麼長的時間裡,新的朋友、新的親家、新的師徒,彼此有利益糾葛,你知道我的底細,我知道你的黑料。楊慎說縱然有人禍,查來查去也非查到當初的新法干將頭上。真查出了點什麼,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費宏幾人默不作聲,朱厚熜則繼續說了:“你們三個擔子重,北征、改軍制、擴建京城、治理水患、推廣新學,處處都要錢糧。新法到了這一步,你們都想穩一點。但是既然明知可能也有人禍,你們也認為不宜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