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楊廷 作品

第417章、大明天子盯上了朝鮮


                 朝鮮的李留在了北京,仍是暫居於會同館。

  要了解新設邊市的事情,得找禮交部外貿司。如今的外貿司總司,是擔任過交趾宣交使的田汝成。

  這外貿司,如今已是大明禮交部最“富裕”的一個部門。因為邊市和市舶司當中,大明企業和民間公司、商行出去再回來,禮交部不管。然而外邦得到了大明禮交部外交司堪合後主動來大明的商隊、船隊,則要外貿司出面。

  那些不想冒險離開大明疆土的大明商人,則自然像過去巴結著織造局一樣,巴結外貿司派駐各邊市、各市舶司的主事。

  田汝成就坐著外貿司總司這個位置。領外貿司事的右侍郎外,田汝成就是外貿司日常事務的第一人。

  但他現在並不敢放肆。

  當初在交趾收了莫登庸不少好處,他上的奏疏其實不合陛下與朝中重臣對交趾的方略。

  在那裡呆了許久之後被王學益接任,回到大明的他升到了正四品的位置。

  出仕剛剛八年多已經是正四品,在不少人眼中已經很不錯了。

  這其中不乏他願意遠赴交趾的原因。

  但是,這明顯不是更好的路徑。

  不歷州縣不擬臺閣,他寧願仍舊只是從四品,到哪個府先做一下府令。

  州縣只是概指,意思是至少要有普通的府、省轄州或府轄州、縣一級幾個主要官員、最好是主政官員的任職履歷。

  現在已經是正四品,如果再要外放,那就必須要去爭一府之尊的知府位置。

  且不說好不好爭,就算能做,同樣還是正四品,要繼續在這個品級呆上數年時間。

  田汝成是嘉靖五年的進士,在這樣一個日新月異、機會多多的時代,他還是有大志向的,畢竟現在才剛剛三十一歲。

  於是知道了李是“奉旨”先留在天朝,瞭解邊市和外貿事後,田汝成對這件事很敏感。

  去過交趾一趟,有得有失,田汝成早已明白禮交部底下的外交司和外貿司,其實都是為了大明經略外藩而服務的。

  陛下絕對不會做與這個目的無關的事。

  這一回,他先做了許多準備。因為他已經明白,陛下哪怕有用意,也需要先了解清楚李這個人的能力、性格。

  因此他每天都會花時間與李見上一面,而且大多是在放值之後。白天,是遼東分司的郎中向李講解政策。晚上,田汝成還特地關懷。

  只半個月時間,兩人已經可以一起在青樓酒肆把酒言歡了。

  “鳴治兄與我乃是同科。”田汝成感慨地說道,“都是當時一起去藩國赴任宣交使的,他如今還在你們國度。一眨眼,數年未見了。”

  他說的就是龔用卿。

  看一看,相比起來,龔用卿仍是正五品,田汝成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更不能計較的,則是另一人。

  “靖邊侯知道嗎?”田汝成眼神複雜,“嘉靖五年那一科,如今以靖邊侯為最。爵銜不論,官品正兒。先督三邊,再督河套。海安君吶,你誇讚我,那是令我慚愧不已了。”

  李一直記著金祺那一跪,記得他的請求:想方設法留在大明。

  這本來也是李的意願,他非常恐懼於回到朝鮮之後的王儲之爭。

  “田總司在交趾立功,那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天朝上國英傑輩出,不才歎為觀止。”李一臉誠懇,“我與田總司相見恨晚,實不願不久之後就要拜別歸國,更不知將來何時能再見面了。”

  田汝成心頭一動,嘴裡卻開著玩笑:“殿下在朝鮮乃是王子之尊,竟能因不捨區區而不願歸國?莫要說笑了。”

  李一聲長嘆:“田總司既和龔欽使是故交,豈會不知鄙國大事?實不相瞞,我雖為王子,卻有殺身大禍啊。父王年齡漸長,王儲之爭已成水火之勢。我那兄長已……”

  說著說著,李抹了抹淚。

  田汝成這段時間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表露這樣的情緒,說出這樣敏感的事情。

  如果李不是根本只為惜身、不顧朝鮮利益的王子,那便是他明知不該自曝朝鮮憂患、仍然要點出來他想留在大明應對王儲之爭。

  田汝成忽然抓住了一些線索,那就是李的身份。

  本是庶次子,但庶長子已被賜死。王世子則是唯一嫡子,又非如今的朝鮮王后所出。

  若是朝鮮王世子沒了,那就是李為眾王子之長了。同為庶子,自是居長者繼承王位。

  而如果大明要支持李,那麼更是能用國王冊封這件事做文章,一如田汝成在交趾時莫登庸想做的事情一樣。

  “殿下言重了。”田汝成嘴上安慰著他,“陛下既然欣賞你,又以邊貿重事盼殿下歸國之後能讓朝鮮與大明多通有無,殿下有這重任為倚仗,又何須擔憂這些?我雖與殿下一見如故,半因殿下性情,另外一半,也盼殿下歸國之後把兩國貿易主持好啊。我如今,可是在外貿司任職吶。”

  田汝成像是開玩笑一般,繼續試探李的態度。

  李卻堅決地搖了搖頭:“我到天朝國都這段時間以來,越來越傾慕大明文教。皇帝陛下天恩浩蕩,允鄙國可選士子入國子監進學。我有心留在大明求學,不知田總司可否代為奏請?”

  田汝成愣了愣:“那邊貿之事,朝鮮何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