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格努斯馬歇爾 作品

第238章 人類之主的棋局

  在兩位星區巨頭用一死一生做出了表率之後,神盾星區的剩餘世界在不到泰拉標準月的時間裡就紛紛做出了選擇,大多數世界在人類帝國的艦隊遮蔽了他們的太陽的時候,便放下了最後的僥倖心理,而少數的軟骨頭甚至主動找到了還未抵達目的地的艦隊,恭敬地獻上了自己的土地與人民。

  在赫爾多陷入了熊熊燃燒之後的第二十七天,整個星區就成為了第二軍團之主的囊中之物,它那足以同時供養周圍十幾個星區的肥沃土地將被充分的利用起來,作為摩根心中萬丈宏圖的地基,而超過兩百萬的凡人輔助軍則是在隨行的鋼鐵勇士的指揮下,開始賣力營造各種堅固的堡壘,作為他們以後防禦與監督這個星區的基地,至少會有一個連的破曉者和一整支加強艦隊與他們共同進行這個任務,他們還隨時都能得到十倍的援軍。

  當然,塔拉辛知道,這是遠遠不夠的:甚至加上那至少十倍的龐大援軍,也是遠遠不夠的,這個看似會永恆安樂的星區,其實埋藏著一位可怕的對手,埋藏著昔日的懼亡者王朝中,最為優秀的軍事指揮官之一,人類這種後生代的戰爭藝術在那一位的眼中,就如同被孩童丟棄在海灘上的軟爛沙堡。

  塔拉辛記得很清楚:就在赫爾多與米阿斯瑪之間的中心附近,正旋轉著一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荒蕪世界,就算是最為異想天開的探索者也不會對那個世界投下任何一道目光,那可都是那數以千百計的防務措施在六千萬年的漫長時光中堅守崗位的成果。

  就在那個世界上,就在那片外人眼裡的荒漠之中,隱藏著一座碉樓林立的巨大墓穴要塞,成千上萬的精兵強將在那裡陷入了近乎永恆的長眠,等待著他們主人的再一次召喚,又或者是不幸到會打擾到他們的任何外來者。

  那個世界,名為吉德林,它雖然不是大名鼎鼎的皇冠世界,卻是懼亡者王朝中最為有名的核心軍事世界之一,不為別的,就因為它的主人是英明的贊德瑞克,偉大的戴冠將軍,塔拉辛難得欣賞與懷念的同類之一:雖然這種懷念總是和一種奇怪的收藏慾望並肩出現,不過問題也不大,他相信贊德瑞克是不會介意這一點的。

  但這不是重點:塔拉辛非常地確定,在戴冠將軍那讓人嫉妒的忠誠護衛的再三監督下,吉德林可能能挺過漫長的沉眠,贊德瑞克和他的大軍遲早會出現在如今的銀河之中,這個時刻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萬年以後,反正塔拉辛不在乎具體的數字,對他來說,時間早就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

  而真正重要的是,當那位戴冠將軍甦醒的時候,當他的大軍憑空出現在了人類致命的軟腹之中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呢……

  又一絲波動從太空死靈霸主的運算邏輯中劃過,他的意識網絡告訴他,那是一種近乎於幸災樂禍的快樂情緒:這樣的情緒在此刻只會越來越多,因為沒有誰比一直清醒的索勒納姆斯之主更明白,吉德林只是一股龐大力量的一部分,而戴冠將軍也不過是一個可怕王朝的先鋒大將而已,他們的甦醒不會是一個災難的全部,而是一場偉大浩劫的開幕曲。

  當然,這是對人類來說。

  在思維中補充上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點後,塔拉辛揮了揮手,回應了那些向他打著招呼的破曉者,便繼續思考著自己的那個點子。

  他已經謀劃這個點子非常久的時間了:在他第一次見到了那位基因原體,然後看到了所謂的【阿瓦隆】到底在何處後,他那顆運轉了千萬年的核心處理器就在不斷地催促著這個想法的誕生。

  這個不斷被翻新的想法圍繞著一個致命的、可笑的、荒謬的現實而旋轉:它的形容詞如何完全是因為看待它的人所處的立場,最起碼在塔拉辛的眼裡,這是可笑的,是如同懼亡者當年的母星被一名尚無意識的星神所選中,從而殃及池魚地受到了短命的詛咒,繼而影響了整個銀河系的歷史一般,是可笑到讓人不禁懷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本三流的古怪現實。

  也許在人類看來,名為阿瓦隆的世界是一顆很不錯的母星,是兼具了遙遠、神秘與孤獨的心臟,是遠東邊疆唯一的主人:但是太空死靈卻知道,就在阿瓦隆往東更為遙遠都一些地方,就在摩根尚未探索到的,那個地處於達摩克里斯灣北部的荒蕪星區之中,沉睡著一個巨大的皇冠世界。

  金色曼荼羅:這個名字象徵著一個偉大的死靈王朝,象徵著在所有的昔日之民中,實力排名第三的索泰克王朝,它擁有著銀河東部最強大的軍團,就沉睡在阿瓦隆隔壁的金色曼陀羅世界。

  而索泰克王朝麾下所統轄的幾十個墓穴世界,則是遍佈在遠東邊疆的四處:就像吉德林地處於神盾星區一樣,其他大大小小的墓穴世界塞滿了達摩克里斯以北或者三重星區,像這樣的地方在那位第二軍團之主的眼中,無非是她統治區域的日後核心,是不需要太過擔心的軟爛地區,但恰恰在這裡,沉眠著索泰克王朝的大軍,沉眠著隨時都能醒來的無魂殺手。

  有那麼一瞬間,塔拉辛甚至都想永遠的隱藏這個秘密,然後將聽聞索泰克王朝大軍甦醒的基因原體在那一刻的表現,永遠地記錄在他的收藏品之中:這種造物的品質肯定不會是最高級的,但足以給那些擁有著這種品味的訪客觀賞了。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基因原體遠比他預想的更敏銳,而索泰克王朝在遠東邊疆的統治也留下了無數無法抹去的痕跡,只要再給這位基因原體幾年的時間,她自己就會發現索泰克王朝的存在,並在她那驚人的仇恨與謹慎心態所交織出來的動力的催促下,挖掘出這個古老王朝的更多秘密。

  但現在,摩根還在一個不確定的狀態,還在一種摸索著近在咫尺的密室之門的茫然無措之中,這是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這會帶來一個罪惡的獎勵,會實現於一個不那麼被其他的太空死靈所認可的擦邊動作。

  理所當然的,他就不得不考慮起了另一種可能性,一種能夠帶來更多收益和樂趣,更為吸引死靈霸主那不存在的內心的想法:也許他可以把這個消息作為一個誘餌,作為一次合適的偽裝,作為一場無形交易的源頭,來讓懵懂的基因原體走進他所安排的賽道,而這條賽道的終端一定會是索勒納姆斯最好的休息床鋪,與永恆的安寧。

  畢竟,誰能拒絕一位基因原體來作為索勒納姆斯博物館的皇冠鑽石呢,這會讓他效力終生的歷史文物保護事業一路走向無人能及的巔峰:與之相比,索泰克王朝的小小隱私問題,是一個根本不需要真正考慮的事情。

  反正,以阿瓦隆聯邦的疆土和擴張速度,它們遲早會發現自己腳底下的古怪存在,塔拉辛要做的只是抓住情報的空白期,用幾句虛無縹緲的話語,來換取他所想要的那些實際利益:他精於此道。

  當然,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會是一個漫長的計劃,一場以世紀為單位的行動,一次鋪設了無數誘餌的狩獵:他可不會過早地進行最終一步,畢竟,雖然他並不在意那個人類之主的野心和渴望,也對大遠征的結果沒有更多的好奇,但是他很清楚,一旦這種計劃真的實施與暴露了,沒有什麼會阻止人類帝國的大軍踏破索勒納姆斯,在那位奇怪的人類之主面前,塔拉辛可沒有十足的把握去隱藏自己的寶貴博物館,也沒有足夠的信念會相信尼希拉剋王朝能夠擋住來自於全銀河的討伐大軍。

  也許到那個時候,他的同胞可能更願意把他踢出去頂罪:他們早就想這麼幹了。

  所以,他寧可等待,他寧可悄悄得開始這項計劃,就從讓阿瓦隆的主人覺察到自家國度的地下沉睡著一位鄰居開始,他會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來開始這場遊戲,然後在合適的時機退場,從短暫的演員化為長久的觀眾。

  塔拉辛知道,這並不輕鬆,而且一定會遭遇阻撓:索泰克王朝並沒有全部的沉睡,就比如說那個三流的蹩腳預言家,遲遲不肯回到索勒納姆斯的頑固展品,整個懼亡者和太空死靈中最為陰險,最沒有誠信度的傢伙:奧裡坎,當然,他們也會叫他占星者。

  奧裡坎同樣是索泰克王朝的人物,他那低廉的忠誠足以讓他撕裂時間的緯度,來阻止索泰克王朝的沉眠遭到破壞:也許他現在就正在這麼做,但是塔拉辛可是絲毫不怕這一點,恰恰相反,他期待著占星者與基因原體的對決,也期待著占星者與他的對決,就像他期待著自己與基因原體的對決一樣。

  因為無盡者看到了一種古怪的命運,他的思維網絡所傳來的電流讓他相信,在這一連串的對決結束之後,索勒納姆斯博物館中那個名為【占星者】的臺子,一定將不再空虛。

  想到這裡,無盡者甚至久違得感到了一種虛假的激動:最偉大的兩個展品,還有對於奧裡坎的更勝一籌,更別說在那些索泰克王朝的世界上,可是有著一些讓他都頗為心動的紀念品,在這些最終獎勵的面前,索泰克王朝的隱私又算得上是什麼呢?

  如果他們真的因此而傾覆,那不過說明,昔日威風無限的霸主王朝之一,如今也只能淪為懼亡者那可怕的物競天擇的一部分,而在如今的太空死靈看來,任何的失敗者更是不值得根本上的同情:更何況從一開始,塔拉辛就沒想過索泰克王朝覆滅的可能性,太空死靈的底蘊遠不是人類所能比擬的,而基因原體也只會從他這裡覺察到幾絲不對勁,之後的情況如何,完全就看摩根的個人能力與表現了,無盡者只會忠誠地記錄下這一切,並熱心地指引一個錯誤的方向。

  如果基因原體真的愚蠢到會相信他的話語,那麼她這輩子都別想找到金色曼荼羅:歸根結底,塔拉辛還是一位太空死靈,他不會出賣真正的利益……也許吧。

  而如果那位基因原體選擇相信她自己的判斷……

  未知感才是一場戲劇最偉大的精華:奧裡坎那個毫無藝術品味的傢伙是永遠不會懂這個道理的,而他也一定會來破壞這一切。

  這會是一場對決,一場讓人心動的,久違的對決,一場連環不斷的精彩三重奏:他要先與人類的基因原體進行一次無形的猜謎,在阿瓦隆之主意識到一位古老鄰居的存在的時候,他會在一場註定的審訊中發出誤導的言論,讓人類的探索止步於那些更微小的世界,它們也許無足輕重,但是卻擁有著幾個索勒納姆斯博物館的遺失物品,作為塔拉辛的辛苦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