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250章 歧路易亡羊

    見師父不言語,白石湫以為他的師父是因為其師弟被對方捏著,所以心存顧慮而遲遲不語。他不知道,早在他出聲之前,他的師父就以一個微妙的眼神欣然作出了回應。

    “要談生意,先放了我師弟。”白石湫自作主張,代師父發聲道,而他的師父很顯然並不喜歡他的自作多情。

    “你就是你師弟口中那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大師兄啊。”師瀟羽哂笑道,“你師父都沒有發話呢,你冒什麼頭插什麼嘴啊?難道如今青楓浦是你這個大弟子說了算?”

    “白前輩,如今這青楓浦是你說了算還是你這大徒弟說了算啊?別這頭我和您商量定了,回頭還得和他再商量一遍啊。”

    師瀟羽這幾句話話裡有話分明是不懷好意,白石湫聽聲在耳,卻不屑置辯,只道:“你這小丫頭,不要無事生非。做買賣講的是公平,如今你扣著我師弟,分明是想壓我們一頭,那我們還怎麼把生意談下去?”

    白石湫自信:在一個外人的風言風語和他的赤膽忠心之間,他的師父自然是會相信後者的,這既是當前一致對外的情勢所需,也是他們多年師徒情分的必然之果。

    可惜他太高估自己在師父心目中的分量了。

    “白石湫啊白石湫,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師瀟羽失望地搖了搖頭,低頭瞟了白石橋一眼,說道,“你道我是怎麼知道那《青楓譜十二令》的嗎,就是你這個好師弟告訴我們的。”

    “他為什麼要告訴你們?”白石湫頗為耿直地急問道,但話一出口他就懊悔了,不對,石橋不可能背叛師門。

    “因為……”師瀟羽拄著刀首,故意含辭不吐,那遲疑的眼神似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

    白石橋適才被師瀟羽那一瞪眼嚇得登時拉下眼皮,低頭看著自己膝前的一寸之地,不敢再有多餘的眼神,連眼角的餘光都嚴格地約束在那一片狹窄的範圍內。此刻聽聞師瀟羽此言,他猛地抬起頭來,也不管脖頸之間那正在流血的刀傷之痛,雙目用力圓睜著,似是要迸脫出眼眶來。

    師瀟羽斜睨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因為他想當大師兄!”

    “他說了,這次的買賣關係著青楓浦的生死存亡,倘若我們這次能助他做成這筆買賣,那他以後在青楓浦的地位也就不再屈居你之下。如今你們師父白髮蒼蒼,已然風燭殘年,想必過不了多久,這青楓浦就是他說了算了。”

    “他還說,今日這《青楓譜十二令》只不過是定金,日後等他執掌大局了,另有重酬。”

    師瀟羽信口雌黃,但所言並非全都是假話。只是這些大逆不道的話,白石橋從來都把它們藏在心裡,不敢說出口。此刻聽著師瀟羽這些話如雪花一般落在他的耳朵裡,他全身不由得地顫抖了起來。

    他吃驚而怨毒地瞪著師瀟羽,也瞪著他那些冷眼旁觀的師弟們,鼻腔裡不斷地發出模糊的“嗯嗯嗯”聲以表示否認,那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欲哭無淚地表情裡極盡楚楚可憐之哀慼。

    “你剛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做生意要講公平,我祁門做生意從來都是童叟無欺的,所以我們斷不會和你師弟做這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生意的。只是怕你們說我們空口無憑誣陷你師弟,我們才收下了他的‘定金’。”師瀟羽又道,“所以我們扣下你師弟,根本不是為了壓你們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