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263章 車外風鈴語

    祁穆飛懊喪地搖了搖頭,“反正我說不動她,要去,你去,或者你讓杏娘去勸勸她?”

    師瀟羽已從白石橋的口中得知了懸賞令的消息,可從剛才到現在,她都隻字未提。很顯然,這不是她忘了,而是故意選擇了忽略不提。

    她很清楚,吳希夷本來就不同意她出行,若此時自己再因為這一張懸賞令而露出憂慮或驚惶的言語或神色,那她一定會被遣送回家。這可不是她所樂意見到的結果。

    所以儘管她對懸賞令的內容有些想法有些疑惑,但都沒有宣之於口,還故意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你這邊都打退堂鼓了,還叫我們去?”吳希夷癟了癟嘴,悻悻然將臉偷偷轉到了一邊。

    吳希夷心中嘀咕道:“疑難雜症,你會斷;墨家暗器,你能解;刀山火海,你敢去。遇到自己的娘子,你倒是沒辦法了。哼,你那心思我還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想到對策了,不告訴我。成!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我也懶得操這個心。沒得又說我是庸人自擾之。”

    這位似醉猶醒的酒客猶似一位一輩子為兒女操碎了心的老父親,明明知道孩子都已經長大,但他還是不肯放手,生怕自己這一鬆手,手裡曾經緊握的某樣東西就會永遠離他而去。

    懸在馬車上的曼音鈴鐸隨著車身搖晃著,不時地發出一兩聲脆響,初時吳希夷還覺得這鈴聲叮叮噹噹的甚為招搖也甚為聒耳,但如今他聽習慣了,倒覺得這鈴聲輕靈悅耳,既解乏,又解悶。有時候,清風徐來,撥動鈴心,不期然兩意相投,碰撞出一段纏綿而靈動的鈴音,繞耳縈心,更是讓人回味無窮!

    就在這時,那俏皮的鈴兒又發出了猶似燕子呢喃般的一聲低吟,吳希夷提著酒囊仰頭瞥了一眼,默然良久,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九叔我陪你。”

    那又愛又恨的眼神裡無聲地流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酸。

    祁穆飛聽出了吳希夷的情緒,也聽出了他在極力剋制自己的這種情緒。

    “九叔……”他輕輕地喚了一聲,其實有些話他很想對這位在情感上如同父親的長者說一說,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感,讓他話在心口遲遲難開。

    其實祁穆飛也不是沒考慮過將師瀟羽送返姑蘇,就地折返,於眼下的情勢而言,無疑是最安全的選擇。

    但他沒有做此選擇。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在素問軒內向師瀟羽許下過承諾,也不僅僅是因為墨塵在吳門打在他臉上的那兩個拳頭,還有他曾經當著這個鈴鐸的面答應過某人的囑託。

    “務必把瀟羽帶到她母親身邊,惟有她,才能救瀟羽。”

    這是師瀟羽的二叔師清山在師瀟羽生日當晚與祁穆飛說的。

    那日他將曼音鈴鐸送至祁門之後,並沒有即時離去,而是一直等在門外,就像之前大呂和師瀟羽相遇時的情形一樣,在一個寂寞的角落裡等候著某個人的出現。

    由於事先沒有約定,他在那個冷清的夜裡,等了那個人好長時間。期間他還曾有過猶豫,是否應該繼續等下去?他心裡的那些話是否應該告訴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