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春 作品

第 38 章 是糖是糖是糖

江承海回得狼狽,宋明暉讓他先衝個澡,去塵洗乏,再上藥。




他身上傷口多,深深淺淺,面積不等。




有些是利器所傷,有些是野外裡被枝條劃傷。




他這回運氣不錯,躲叢林深處,被條蛇咬了腿。




不敢聲張,硬抗下來了。幸好是條無毒的蛇。否則那幾個時辰的忍耐,他就能死在異鄉了。




此次負傷的鏢師多,江承海活蹦亂跳的,不跟他們搶郎中用,在家找了外傷藥,讓宋明暉給他包紮。




宋明暉手輕,病一場更加畏寒,才來屋裡沒一會兒,手就冰冰涼。




請他上藥,江承海是自找罪受,灼熱刺痛的傷口,一陣冰一陣癢,他死要面子,不樂意說不舒服,緊抿著嘴忍耐。




有部分傷口已經化膿,郎中通常是選擇割掉壞肉。




兩人成親前,江承海就乾的九死一生的買賣。




宋明暉也習慣了,匕首澆烈酒,沿著邊緣就割,眼皮都不帶眨的。




江承海額上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還笑:“苦了你,我記得你剛成親那會兒,殺只雞都不敢。”




宋明暉放下匕首,給他上藥。




止血的藥顆粒不勻,藥粉呈淺褐色,他一抬眼,江承海就後靠,矮了身子,好讓他撒藥。




拿藥瓶的手也好看,指節敲一敲,落粉鋪撒,後面的血還沒湧出,就拿紗布包上了。




上藥離得近,藥粉氣味也難聞。




宋明暉忍不住咳,間歇性輕咳數次,就讓江承海皺眉。




“你病了?”




宋明暉點頭,“風寒未愈。”




江承海盯著他看,過了會兒才說:“你們兩父子,瞞著我什麼事呢?”




大的病,小的傷。




他脾氣烈性,年歲不小,此次受傷虧了氣血,現在剛包紮好,宋明暉想等他修養兩天再說。




旁的事先講,他中毒的事、小魚擋刀的事就輕輕帶過。




簡而言之:“賑災出了岔子,李家向上狀告我家貪墨賑災款,欽差來查,小魚失手誤傷。家裡禁足了數日,前陣子已經全城通告,我家賑災有功。李家捐銀多,功過相抵,父子一人皆杖責三十,再掛牌道歉。”




短短一段話,信息含量太大,江承海聽得眼睛瞪大,呼吸屏住,又在沉默裡,呼吸逐漸變粗,開口就連聲怒罵。




“折脊樑的狗才!該萬殺的貨!那件事都多少年了,他還要我一家死啊?!”




宋明暉心裡嘆氣。




“你少動氣,家裡還指著你。”




劫難已過,只等收尾,看朝廷能有什麼封賞。




他們還要休養生息,重振家業。




江承海氣不順,喘個氣,胸腹起伏大,位於這片區域的傷口大片滲血。




宋明暉把擦手的帕子扔桌上,砸出一聲響。




“叫你別動氣。”




江承海:“……”




“哦




。”




宋明暉轉移話題,給他說個好事兒,讓他緩緩。




“哥婿不錯,重情義,有膽識,人聰明,待小魚也好。”




江承海不樂意了。




“我能不知道?”




他彆彆扭扭。




“這不是我相看來的嗎?”




他還往前湊,鬍子拉碴的大腦袋,頂著洗完粗略擦洗過,幹一點就炸開的頭髮,像頭獅子。




宋明暉伸手,把他大腦袋推開,江承海挨著他不放,頂著他手繼續往前。




等宋明暉誇他眼光好,把先前的話,加了句修飾,不單誇哥婿,誇他選的哥婿,他才開懷長笑。




院裡,晚來一步的謝星珩沒能見著江承海,見小魚也在外頭候著,不由奇了。




“爹不想跟你說話嗎?”




江知與坐門下臺階上,笑意盈面。




“想啊,不過他從外地回來,都要先跟爹爹說話,他倆說完了,才輪到我。”




父親跟爹爹感情好,他也跟相中的人成親了,心裡美得很。




他單手托腮,望著他俊美非凡的夫君,甜甜道:“父親回來了,我就能跟你一起上京了。”




謝星珩挨著他坐:“好事。”




江知與知道京都有三叔,還有見過他畫像的老太監,他跟過去,會給謝星珩帶來諸多不便。




他想過了,“我到時就扮作你的書童,把臉塗黑一點。”




書童魚。




解鎖新皮膚。




謝星珩說:“我也想當書童。”




都是書童。




他倆合該是一對兒。




江知與眼眸彎彎:“那讓來喜做少爺。”




極好。




兩人坐檯階上說說笑笑,後面房門開了,他倆才起身。




江承海情緒穩定,換上乾淨衣袍,又是那個豪爽闊氣的江老爺。




他照例先誇了謝星珩一番,才說:“晚上咱爺倆喝一杯。”




謝星珩應好,也關懷他身體情況。




兩個說得有來有回,分明是客套話,聽著又十分熨貼合心意。




鏢局前院慢慢熱鬧起來,是鏢師們的家屬來了。




做他們這行的,怕的不是受傷,能活著回來,就是大喜。




各人眼睛紅紅,路上哭了一回,過來接人,又都是笑著的。




這次押鏢是江承海主事,涉及廣平王府,連明面上的大管家吳術都知之甚少。




王府給生意,他們接了是福氣。價不敢開高,給了價,也不好一次拿全款。




江承海原先打算做個虧本買賣,低價接了,把路費掙了就行。




後邊謝星珩說,想要打聽王爺家的傻兒子的信息,他才感覺此行不虧。




不過王府的人厚道,出發前,就把銀票給了,真正的重金,這一單,就有五千兩。




算算傷員,以及危險程度,這筆押鏢錢,也能叫買命財。




江承海也是厚道人。




所得錢財,鏢局要留定額的,餘下的兄弟們分。




鏢局定額的錢不少,通常是拿四股。這種數額大的,會留一半。




這些年經營下來,傷殘、死亡的兄弟都是鏢局給大筆的撫卹,供家人安生過日子。




誰也算不準自個兒的命數,鏢局拿就拿了,他們服氣。




月錢是固定的日子,每月初一發。




分紅則是走鏢結束,鏢局賬房核算過,就把銀子發下去。




在鏢局多幹幾年,手頭不缺閒錢。有人是來對個賬,暫時不領錢,等著月錢下來時,過來拿銀票。




這是怕走路上被搶了,也怕藏家裡被偷了。放鏢局他們安心。




過了這陣風頭,他們隨什麼時候拿,都不起眼了。




發錢是個盛大喜事,謝星珩也來看。




鏢局的企業文化搞得好,做老大的明著掙錢,也為兄弟們謀福利,大家都團結一心。




江家還沒緩過勁兒,大箱的現銀沒有,手頭用的是林庚退回來的九千五百兩。薄薄一張紙,情緒刺激小。